【第21个故事】剑破残阳 本文来自：梦影流年音画论坛★http://mengying.joinbbs.net★ 转帖请注明出处！ 作者：苏良生 您是第3707个浏览者 苏良生, 故事, 残阳, 幕风轻湘

苏良生

　　大风起于轻萍之末。! z& Q, s' t) q/ 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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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年少时，我已经是个国破家亡、流离失所的浪子。无以为家，只能流浪天涯。没有人知道我是谁，连收养了我的一对老年夫妇也只知道我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。就连我自己，都已经快要忘记自己的名字了。后来，那对老夫妇双双去世了，我便离开了中原，向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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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因为很久以前，我曾经遇见了一位得道高僧，他对我说：  {+ ~. T: e2 w$ x$ k2 x$ e, U
　　“施主，你命中注定会面向残阳而行，绝足于西方。而且，我会在残阳下见证一段千年的恩怨情仇。”
2 j0 _7 L5 b% z4 c; q　　“大师，为什么是我？”
, S' x. i) L8 G  {　　“因这千年的恩怨中，一直是你所见证的。”
3 x; K( {3 ]$ Q　　“我一直在见证？”2 c4 E: e6 h9 s2 ]! f; e
　　“施主，世事无间，因果循环，你我还有一面之缘。等我们再见面，你就会明白了。”. l+ g9 c. F0 E' 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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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从那以后的十年里，我没有再见到那位高僧，他临走时送我一本武功心法，我钻研了十年，因为我心中有个影子，挥之不去。我必须和她之间有一个了断。所以，我学会了用毒，而且很快成了用毒高手。在向西走的途中，我杀了很多人，有些人和我并没有任何关系，但是有人需要他们消失。我知道，他们一定知道一些秘密，而一定也有人希望他们保守秘密。能让一个人永远不泄漏秘密，最稳妥的办法，就是让他永远消失。& G8 Y* L! v+ v6 ?. W) N
　　后来，我去了大漠。在那里，我第一次遇见了公子长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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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六月初九，东南风起，大煞西方，忌出行、会客，宜安葬。: m- j0 \6 u7 U6 F+ Z: _
　　在大漠靠近中心的地方，我见到一所残旧的驿站，一个人背着一柄七尺长剑，迎着残阳静静的望着远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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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这所驿站是你的吗？”来到他近前不远的地方，我问他。* X& q  G- y* w$ o0 H, j
　　“从前不是，但现在是，今后也许不是。”他静静的回答，然后慢慢的转过身，看着我。
/ ?" i: Y7 s1 W4 p& _: l$ }　　“公子是爱剑之人，为何会屈身在这荒漠之中？”
0 B# ~* B5 z% ~8 U　　“阁下也是高手，又为何来此？”5 P+ U8 K5 c3 r5 T9 t3 {
　　“也许是为了一个人吧？”
) C& g8 ~, ^( p2 f/ e0 ~% U' r　　“那可是为我而来？”0 `' V* y' t. ^5 _" @
　　“不是。”' k- Y$ a/ A- T  {9 J# K"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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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那晚，我与长风对饮直至深夜。但他却不问我的来历，我也没有提及。所以我一直不清楚为什么他会问我是不是为他而来。后来，我常可以看到他在残阳之下对着地上自己的影子练剑，但他的剑，从不取下剑鞘。5 p' V+ G+ O8 B1 Y0 o, R
　　直到他离开的前一天，我才知道，当初他以为我是一个女人派来和他决战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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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八月十六，大旱，忌婚嫁，宜行事、开光。5 e6 q7 E8 W3 n0 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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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你为什么从不取下剑鞘？”
8 c5 d: T9 w6 t# w% D　　“你又为什么会用毒？”
: G+ f5 z( {7 V6 m: D# {; y　　“为了杀一个人。他用毒杀死了我的至亲之人。”
, D' c# V& G+ y+ |# c' Y  K　　“你想杀死他吗？”' c2 x3 l( g' u2 b3 ^$ y
　　“是的。”+ k9 f9 A- ]! N) S
　　“你必须杀死他吗？”) E: [& [+ Z' ?& a1 l0 ?" P/ w
　　“是的！”" t* O' C' |6 t- b; }8 e. v
　　“很多人觉得，杀死一个人很容易，只要他的心变得很毒，变得像这荒漠一样无情。但真正的无情却是因为有情。杀死一个人之前，你必须先杀死你自己。因为有时候，你必须杀死的人，可能是你最不想杀死的人。”1 \" |+ y6 F. q/ D8 U8 h
　　“你是无情的人？”# w0 v7 O# ^4 n9 d7 u( J3 }$ G+ ~
　　“从前是。”
3 a5 H( f% k: F4 ?　　“那为什么你的剑不再出鞘了？”
8 x/ z, o/ V5 N, ~* [　　“因为，剑一出鞘，我就必须杀死一个我不想杀死的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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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 S, W; ]' ?! v* E. E　　不知道为什么，从那一刻起，我便有了一种感觉，他一定会离开这里。因为他必须去杀死一个人，一个他必须杀却不愿杀的人。因为他的剑一定会出鞘。- M& m, Z8 O' z; n4 ]* [3 k

6 Z1 v% D0 v! o9 A8 ]4 Y# T6 s　　十月廿五，大风从西方而来，白日冲煞，诸事不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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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w: ]" ^) F! y- K# E& d$ A　　今天，从东面来了一个男人，他说他的名字叫玄草。他来这里的目的是受一个叫蛛儿女子之托，杀死长风。
# e. `8 h2 W9 J　　长风常叹一声，喃喃的对他说：
. l5 b6 q  a" A/ ^　　“玄草，你迟到了四个月。”5 J& [2 y; @, g1 k7 e4 G" p* \  s
　　玄草望着长风，我发现他的眼中并没有杀气。: q; G* Z- |, R% _9 _
　　“该来的，终归要来。该去的，也终究要去。”
$ o0 F) J/ v8 P* I8 ?) Y4 T　　长风点点头，他们约定明日残阳将落之时，在他经常练剑的地方决战。男人没有多说什么，静静的转身离去。
6 v! y8 g5 v4 B7 q$ c  L  n7 ?4 D$ p; k　　“你等这个人好久了是吗？”* F, |  {4 w6 q9 @  W- y3 W
　　“是的。”( e7 v+ r, n' b4 D  W
　　“你的剑会出鞘吗？”9 ]$ p" M6 Q2 x4 a9 j- Z
　　“不会，因为我不想杀死一个人。”: _6 v! |, j" _/ U0 y- `! S
　　“如果你不想去，我可以替你杀了他。”7 H  ]# Q) K8 ~6 v8 _: K6 a
　　“不，不用。他不能死。”/ W; \! B" f; h1 B0 v, r
　　“为什么？”* X2 A( N6 e3 t2 i  D& T' ^& v

9 J+ W) @% z1 O　　长风沉吟了好久，终于，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。
% E% k, h  Q; U, p　　他是一个杀手。十年前，他爱上了一个女子，那女子的名字叫甘鹿。她是一个富商最小的女儿，他想带她走。所以他决定再做最后一单买卖，然后从此洗手不干，隐居山野。可是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，他的最后一单买卖，竟是要他灭掉甘家满门的三十五口人命！而雇主，就是一个名叫蛛儿的女子。, V; G! h  r% p  A8 s
　　拿人钱财，于人消灾，这是行规！可当他杀掉甘家上下三十四口，只剩下惊恐万分的甘鹿时，他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。他给了她很多钱，要她逃得越远越好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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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}8 t# U6 u1 u! D　　这件事被蛛儿知道了以后，她冷笑着对长风说：( r& q- k; Z& ]2 a
　　“这么多年了，你仍然不配做一个杀手。那么，我可以叫玄草去杀了她！”
# e2 k) X8 [7 s% p) e; L　　长风苦苦哀求蛛儿放甘鹿一条生路，只要蛛儿同意，他什么都答应。最后，蛛儿同意了。但也定下了一个誓约。那便是从此不许长风的剑再出鞘，如果他违反了誓约，拔剑出鞘，就必须亲手杀死甘鹿，带着甘鹿的头去见她，然后再自杀。2 _4 y5 U- R6 z& O' N*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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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五年来，玄草每年的六月都会来找他决斗，目的就是为了逼他拔剑。
, Y' j4 M! \6 n; T6 z4 D. H　　“那你为什么不杀了他？”
( v5 }! g, q) \( j; \' V　　“我不杀玄草，是因为我知道，玄草和我有着相同的宿命，他深爱著蛛儿，为了她，他宁愿放弃生命。所以即使他来和我决斗，蛛儿也一定并不知情。所以，我不忍。”8 k9 D: d" c8 L. A3 ]( k7 d
　　“为什么蛛儿一定要杀掉甘家满门？”
2 M& P( @0 E5 {, ~2 j- u　　“那是因为，甘家曾雇用杀手杀掉了蛛儿的全家！而那个杀手——正是我！”7 O3 a* }! t3 X$ ^
　　“可是……”
' n, h0 m- ^3 _　　“是的，是我没有杀蛛儿，那时她还很小，是我的一念之仁……”$ f8 w9 s/ F( }( y) V, }+ T6 W
　　“看来，你真的不能再做杀手了。”
& }! ^6 ^; w3 p9 P6 |　　他不再作声，只是望着西边的沙漠和残阳出神。( h6 r: I' M. F( C0 m: b" z- ?
　　“过了西边的沙漠，是什么地方？”过了许久，我开口问长风。
1 |$ U% D+ K" l$ w　　“是另一个沙漠。”长风静静的说。
* Y  c7 p1 R( B* x+ n　　我叹了口气，默默的注视着他挂在墙上的七尺长剑，我感到了他剑刃上凛凛的寒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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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a6 f$ C( O* Q9 Z0 F　　二月初七，惊蛰，忌动土、开门，宜出行，风调雨顺，大利西方。7 z6 L  Q0 b, i+ C* P6 C; z  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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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长风走了，正如我所预料的一样。因为半年前他和玄草在残阳下的一战中，他的剑，出鞘了。是玄草用自己的生命，换来了长风出鞘的剑，还有已死去的蛛儿的遗愿。
; t$ A2 h5 z& E. x2 D$ ]8 ?2 r　　“因为有时候，你必须杀死的人，可能是你最不想杀死的人。”9 P# T% C( u7 {6 P5 i  _% P% N7 J) 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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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又想起了长风的这句话。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杀死了甘鹿，带着她的头颅去蛛儿的坟前祭拜，然后再将他的七尺长剑深深的刺进自己的胸膛。因为，自从长风离开大漠之后，我就再也没有了他的任何消息。
; s! h5 M3 J6 U: g8 i. v　　我站在长风曾经和玄草做最后一战的地方，望着残阳的方向。
! V! I4 c4 [3 Z: q/ K　　“沙漠的那一边究竟是什么地方？真的会是另一个沙漠吗？如果是，他会和这里的沙漠有什么不同吗？再翻过它，又会是什么地方呢？”$ m; h5 B$ z6 H! [0 ?. C

4 O2 I) D  E$ }! \" j! r　　三天后，我终于遇见了多年前遇见的那位高僧。. J/ n" o9 e+ F+ l' U
　　“施主，我们有缘又相见了。”1 n4 d1 H( P5 L$ _/ F( k& o1 F) T
　　“大师，没想到能在这样的荒漠里见到你。”
  S! t. A* n9 K& f$ y　　“人生何处不相逢。”高僧笑容慈祥的问：“施主，这驿站是你的吗？”& O! K# ~; T+ s) h& N; T: X9 v
　　“从前不是，但现在是，今后也许不是。”* q3 M* E& _. }' V8 M! [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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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高僧微微点了点头，说：9 n7 {3 X  Y& E
　　“施主，我来给你讲个故事。”
( r0 ~- o' B: ?8 ^. d. p　　从前有一座香火很旺盛的寺庙，有一只小蜘蛛在梁上结了张网，天长日久，便有了佛性。它默默的修炼了一千年。终于有一天，佛祖来到了庙里，抬头见到了蜘蛛，便问它：“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？”蜘蛛想了想，说：“世间最珍贵的是‘得不到’和‘已失去’的。”3 _! h" B/ d0 |8 w; \. [
　　佛祖点点头，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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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M" B/ s$ V  ?- e3 y7 a2 F　　又过了一千年，有一天，刮起了大风，风将一滴甘露吹到了蛛网上，蜘蛛对它喜爱之极。可是不几天，又一阵大风把甘露吹走了。蜘蛛非常失望，这时，佛祖又来了，问了蜘蛛和一千年前同样的问题。蜘蛛难过的说：“世间最珍贵的是‘得不到’和‘已失去’的！”) s- w7 V* P* |/ f7 |0 s
　　佛祖想了想，说：“一千年了，你还没有悟透啊。这样吧，我让你去人间走一遭吧。”
0 A4 L5 ^, {7 @2 t1 U8 `　　“那……后来呢？”
' [; [3 D. @6 b. z  u7 ]: j　　“施主，后来的事情，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？”( r/ [4 s# G& v  r. H
　　想了好久，我才恍然大悟。难怪高僧曾经对我说我会在残阳下见证一段千年的恩怨情仇。- N. }1 J9 V) x9 [/ b; e8 B
　　“可是大师，为什么会是由我来见证呢？玄草又是什么的化身呢？”' ]  v; B. |# r, L) {; ]
　　高僧笑了笑，说：“那个玄草，曾是三千年前大殿门前的一株野草，它在门前足足守候了那只蜘蛛三千年。而施主你，就是庙里的那道梁啊！”# @7 y$ m/ |# q6 G  X, O" @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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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E" N% q  z8 }: N0 h2 R. F9 M* x, ]9 Z　　两天之后，我离开了这里，一直向西走。我要看看沙漠的那边到底有什么。此刻，我的心里已经不再有恨，但是将来……我不愿去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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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很多年之后，没有人知道在大漠中的一个驿站，有一个人曾经见证了三千年的爱恨情仇。但是，很多人都记住了一个在西域更向西，有一个叫做白驼山的地方，有一个善于用毒的武林高手，他的名字，叫做欧阳峰。* }' h. j* r/ W+ z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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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慧冬妍

沙发。。。。。。。。

秋慧冬妍

前些时一直忙# _+ m  M6 w$ b) K6 f3 Z7 w
已经好久没认真坐下来看良才子的故事了- H( m6 F5 W9 E7 C5 O) c
今日好不容易可以松懈点
: \+ k& i0 J3 t好好品味一番精彩的故事9 P$ E% j* C  Q% z3 X
才子写故事辛苦啦
1 w9 c# N0 m* E+ H/ x; P2 m问好

雪纷飞

良才子的故事总是这么精彩' o6 J. i4 s) ?+ ^% e4 Z3 v1 }* T
意犹未尽

楚湘竹

很少看到良生写这种古风的文字，
5 K5 i: M8 q; o  l$ g* E* H5 a& p1 O# x/ I/ G+ m$ Z& k. \
读来让人回味。。

苏良生

回復 5# 楚湘竹 / p* s7 K- q% U* l7 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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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其实写历史的我有不少呢。嘻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