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第21个故事】剑破残阳 本文来自：梦影流年音画论坛★http://mengying.joinbbs.net★ 转帖请注明出处！ 作者：苏良生 您是第3708个浏览者 苏良生, 故事, 残阳, 幕风轻湘

苏良生

　　大风起于轻萍之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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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{5 E" }. }( s% ?: B" @　　年少时，我已经是个国破家亡、流离失所的浪子。无以为家，只能流浪天涯。没有人知道我是谁，连收养了我的一对老年夫妇也只知道我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。就连我自己，都已经快要忘记自己的名字了。后来，那对老夫妇双双去世了，我便离开了中原，向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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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因为很久以前，我曾经遇见了一位得道高僧，他对我说：4 ]% Y/ X' f, R; k0 U2 t
　　“施主，你命中注定会面向残阳而行，绝足于西方。而且，我会在残阳下见证一段千年的恩怨情仇。”# z8 o& _9 K8 I% O. o
　　“大师，为什么是我？”
! E8 g6 [5 D  N* N  U! I! Z- X( B　　“因这千年的恩怨中，一直是你所见证的。”% H6 ]8 J1 K+ I+ t# m
　　“我一直在见证？”
" p; \6 Z4 f, \9 R1 D! x. t　　“施主，世事无间，因果循环，你我还有一面之缘。等我们再见面，你就会明白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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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q1 i" S8 \( H' \7 g　　从那以后的十年里，我没有再见到那位高僧，他临走时送我一本武功心法，我钻研了十年，因为我心中有个影子，挥之不去。我必须和她之间有一个了断。所以，我学会了用毒，而且很快成了用毒高手。在向西走的途中，我杀了很多人，有些人和我并没有任何关系，但是有人需要他们消失。我知道，他们一定知道一些秘密，而一定也有人希望他们保守秘密。能让一个人永远不泄漏秘密，最稳妥的办法，就是让他永远消失。
* {' ?! s- w: m$ [+ t, ~　　后来，我去了大漠。在那里，我第一次遇见了公子长风。$ z) B3 T6 h* Z0 w.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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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六月初九，东南风起，大煞西方，忌出行、会客，宜安葬。0 ?' z* g  e1 Z' R) E: j( u
　　在大漠靠近中心的地方，我见到一所残旧的驿站，一个人背着一柄七尺长剑，迎着残阳静静的望着远方。* Q5 J& J! V5 k  M% Z* v)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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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这所驿站是你的吗？”来到他近前不远的地方，我问他。
1 ?% J  y: ?6 ~4 z) o, \　　“从前不是，但现在是，今后也许不是。”他静静的回答，然后慢慢的转过身，看着我。: Q; p- b( l8 H! n7 Y; {3 {6 z
　　“公子是爱剑之人，为何会屈身在这荒漠之中？”
* @! ]1 o% l% {. W' D- _　　“阁下也是高手，又为何来此？”. ^6 R' Q* F0 e; o/ S
　　“也许是为了一个人吧？”- G% w6 p% @" s) c9 L; V
　　“那可是为我而来？”3 S6 y. ?- [1 n' b  |9 y2 a: w
　　“不是。”8 Y0 N3 b9 `4 J6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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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那晚，我与长风对饮直至深夜。但他却不问我的来历，我也没有提及。所以我一直不清楚为什么他会问我是不是为他而来。后来，我常可以看到他在残阳之下对着地上自己的影子练剑，但他的剑，从不取下剑鞘。/ C$ c& S( n$ @/ D; u
　　直到他离开的前一天，我才知道，当初他以为我是一个女人派来和他决战的。$ `1 G* T% Q" S+ {& n

% C2 j# s' }1 ~　　八月十六，大旱，忌婚嫁，宜行事、开光。$ {+ J) ^' j+ _9 \/ y

- A, Q, c! ]- L2 [1 t　　“你为什么从不取下剑鞘？”
1 J7 U" ?! T* {) a　　“你又为什么会用毒？”
; ~* ~9 S9 \( X4 g7 D　　“为了杀一个人。他用毒杀死了我的至亲之人。”
7 U* }7 |5 R4 P+ `8 n  Q$ X　　“你想杀死他吗？”
3 J; {% [0 D" C" W. _4 Q　　“是的。”4 i  O- [4 f+ X; j
　　“你必须杀死他吗？”6 j: H1 {" \9 q. W( h" y
　　“是的！”: K+ O, H* T, o
　　“很多人觉得，杀死一个人很容易，只要他的心变得很毒，变得像这荒漠一样无情。但真正的无情却是因为有情。杀死一个人之前，你必须先杀死你自己。因为有时候，你必须杀死的人，可能是你最不想杀死的人。”
6 q! I, R: k& R( u/ T8 D8 V　　“你是无情的人？”( \2 e  N- @  s# c, g; B* @
　　“从前是。”
9 R5 z9 Y6 u1 Y; I! A( L' U- S　　“那为什么你的剑不再出鞘了？”
+ F, h0 x& j/ S! C3 w　　“因为，剑一出鞘，我就必须杀死一个我不想杀死的人。”4 ?- E; j# ~/ z8 q/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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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不知道为什么，从那一刻起，我便有了一种感觉，他一定会离开这里。因为他必须去杀死一个人，一个他必须杀却不愿杀的人。因为他的剑一定会出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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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 a4 S' [& u0 h% o8 r　　十月廿五，大风从西方而来，白日冲煞，诸事不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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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今天，从东面来了一个男人，他说他的名字叫玄草。他来这里的目的是受一个叫蛛儿女子之托，杀死长风。
: H2 M8 m& D6 d8 M+ M) ?# K+ W- e　　长风常叹一声，喃喃的对他说：
8 L% ]) e% u! `) L) q+ C  y" N9 _- P( d　　“玄草，你迟到了四个月。”& Z  q/ H  `; B* T$ `$ j8 Z
　　玄草望着长风，我发现他的眼中并没有杀气。& d! _2 Q; B+ _) S2 _; O% D
　　“该来的，终归要来。该去的，也终究要去。”
( L4 M* H# t0 t( [　　长风点点头，他们约定明日残阳将落之时，在他经常练剑的地方决战。男人没有多说什么，静静的转身离去。
1 m0 u4 N9 |+ B* r0 K　　“你等这个人好久了是吗？”
5 u* v. K: N7 o# D  Y" M+ e0 e0 S: Q　　“是的。”
( d8 D- c1 Q) `6 i　　“你的剑会出鞘吗？”" C+ A' X5 e! P1 j. k
　　“不会，因为我不想杀死一个人。”+ g) `: }6 y6 _9 [9 M
　　“如果你不想去，我可以替你杀了他。”2 m$ t3 N4 B7 M* r" U, Q
　　“不，不用。他不能死。”6 C- P+ q8 R; @( z& |
　　“为什么？”! G, d. k! `; Z( B8 c" n-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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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长风沉吟了好久，终于，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。8 h* a1 [9 j  Q: V
　　他是一个杀手。十年前，他爱上了一个女子，那女子的名字叫甘鹿。她是一个富商最小的女儿，他想带她走。所以他决定再做最后一单买卖，然后从此洗手不干，隐居山野。可是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，他的最后一单买卖，竟是要他灭掉甘家满门的三十五口人命！而雇主，就是一个名叫蛛儿的女子。* k  d* z8 c! H; y
　　拿人钱财，于人消灾，这是行规！可当他杀掉甘家上下三十四口，只剩下惊恐万分的甘鹿时，他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。他给了她很多钱，要她逃得越远越好！# h2 a+ E% d6 E+ P, u, E

8 p" }9 K* g1 X　　这件事被蛛儿知道了以后，她冷笑着对长风说：
' G& g+ ?  g% T; z$ @$ P　　“这么多年了，你仍然不配做一个杀手。那么，我可以叫玄草去杀了她！”
/ p; l2 W* g  W3 o　　长风苦苦哀求蛛儿放甘鹿一条生路，只要蛛儿同意，他什么都答应。最后，蛛儿同意了。但也定下了一个誓约。那便是从此不许长风的剑再出鞘，如果他违反了誓约，拔剑出鞘，就必须亲手杀死甘鹿，带着甘鹿的头去见她，然后再自杀。2 _8 }4 F+ E7 V" V

+ Y9 B, j8 f8 i　　五年来，玄草每年的六月都会来找他决斗，目的就是为了逼他拔剑。' k- H* W* z* t! j
　　“那你为什么不杀了他？”6 t% @' i: ^0 v/ |+ T# Y- e
　　“我不杀玄草，是因为我知道，玄草和我有着相同的宿命，他深爱著蛛儿，为了她，他宁愿放弃生命。所以即使他来和我决斗，蛛儿也一定并不知情。所以，我不忍。”
& a* m4 d$ T, s6 Q$ v$ s1 b　　“为什么蛛儿一定要杀掉甘家满门？”0 s- ]; D. J1 W% l& b. H! D% i
　　“那是因为，甘家曾雇用杀手杀掉了蛛儿的全家！而那个杀手——正是我！”9 V9 s8 X1 ?5 |/ G+ u: _, w
　　“可是……”
! j6 Z/ M. D5 V0 m' I: J　　“是的，是我没有杀蛛儿，那时她还很小，是我的一念之仁……”6 x. J. h( K3 _) `7 Y2 w* N: Q
　　“看来，你真的不能再做杀手了。”
4 K, e7 E" \9 M　　他不再作声，只是望着西边的沙漠和残阳出神。
. v& I. B$ }& Q) q- a　　“过了西边的沙漠，是什么地方？”过了许久，我开口问长风。+ V7 A8 \0 v" Q
　　“是另一个沙漠。”长风静静的说。  q) j- K  |3 w. [+ s
　　我叹了口气，默默的注视着他挂在墙上的七尺长剑，我感到了他剑刃上凛凛的寒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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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Q' O$ ]& D+ {; O　　二月初七，惊蛰，忌动土、开门，宜出行，风调雨顺，大利西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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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长风走了，正如我所预料的一样。因为半年前他和玄草在残阳下的一战中，他的剑，出鞘了。是玄草用自己的生命，换来了长风出鞘的剑，还有已死去的蛛儿的遗愿。
5 q* {, I) F6 d( y　　“因为有时候，你必须杀死的人，可能是你最不想杀死的人。”. t: Y0 a( x4 Z4 ^" T. _

/ U- z! N1 S' w　　我又想起了长风的这句话。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杀死了甘鹿，带着她的头颅去蛛儿的坟前祭拜，然后再将他的七尺长剑深深的刺进自己的胸膛。因为，自从长风离开大漠之后，我就再也没有了他的任何消息。
& l. C8 T8 Y5 O3 v　　我站在长风曾经和玄草做最后一战的地方，望着残阳的方向。
2 f! V+ H0 N0 ]7 q7 Q& f　　“沙漠的那一边究竟是什么地方？真的会是另一个沙漠吗？如果是，他会和这里的沙漠有什么不同吗？再翻过它，又会是什么地方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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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三天后，我终于遇见了多年前遇见的那位高僧。
) r( s" E1 H: |7 P7 D　　“施主，我们有缘又相见了。”
) {% Y4 S; v' {; }5 q　　“大师，没想到能在这样的荒漠里见到你。”( v/ k3 B+ @: O
　　“人生何处不相逢。”高僧笑容慈祥的问：“施主，这驿站是你的吗？”- N5 P- h7 l& S3 F% V( h
　　“从前不是，但现在是，今后也许不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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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高僧微微点了点头，说：
8 f$ \0 B/ |: N9 p8 J0 c! G　　“施主，我来给你讲个故事。”
( y! q0 p8 w! |- X, v% J4 I　　从前有一座香火很旺盛的寺庙，有一只小蜘蛛在梁上结了张网，天长日久，便有了佛性。它默默的修炼了一千年。终于有一天，佛祖来到了庙里，抬头见到了蜘蛛，便问它：“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？”蜘蛛想了想，说：“世间最珍贵的是‘得不到’和‘已失去’的。”
& A6 F; N/ B5 U3 X5 t  ^　　佛祖点点头，走了。" E1 u) o/ Z* ]. U' m' Q

( X2 p) s: k. M8 p! Q! }　　又过了一千年，有一天，刮起了大风，风将一滴甘露吹到了蛛网上，蜘蛛对它喜爱之极。可是不几天，又一阵大风把甘露吹走了。蜘蛛非常失望，这时，佛祖又来了，问了蜘蛛和一千年前同样的问题。蜘蛛难过的说：“世间最珍贵的是‘得不到’和‘已失去’的！”9 C7 L3 }, M6 {4 ~9 i3 J6 v
　　佛祖想了想，说：“一千年了，你还没有悟透啊。这样吧，我让你去人间走一遭吧。”
5 o: H! U# {4 h% A6 m! j　　“那……后来呢？”
4 b- `1 ~& i0 V4 |% ^2 t- l　　“施主，后来的事情，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？”
: s- k- D. o8 A' S, K* V: y5 @7 R( h　　想了好久，我才恍然大悟。难怪高僧曾经对我说我会在残阳下见证一段千年的恩怨情仇。
6 x0 v: m' \8 \( t! x& ^　　“可是大师，为什么会是由我来见证呢？玄草又是什么的化身呢？”, O5 i. Z5 I0 X% J1 h* S, ~) L
　　高僧笑了笑，说：“那个玄草，曾是三千年前大殿门前的一株野草，它在门前足足守候了那只蜘蛛三千年。而施主你，就是庙里的那道梁啊！”. B% F4 S( _: y: H" j1 y" 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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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q5 g0 h- ?- s1 W5 e　　两天之后，我离开了这里，一直向西走。我要看看沙漠的那边到底有什么。此刻，我的心里已经不再有恨，但是将来……我不愿去想。. t/ e; c/ ^; Y1 U  n. e, G

  R+ Z+ a  u  Z: n8 l. `　　很多年之后，没有人知道在大漠中的一个驿站，有一个人曾经见证了三千年的爱恨情仇。但是，很多人都记住了一个在西域更向西，有一个叫做白驼山的地方，有一个善于用毒的武林高手，他的名字，叫做欧阳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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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慧冬妍

沙发。。。。。。。。

秋慧冬妍

前些时一直忙
+ {$ S) F" B( X. V- q0 c5 j已经好久没认真坐下来看良才子的故事了
6 |( }6 l: B3 k2 f) N今日好不容易可以松懈点4 O/ X4 r7 Z) k  `; V
好好品味一番精彩的故事7 b0 k" D  d: {- @/ }  }2 l
才子写故事辛苦啦
9 q' Q* N! i3 f% p  ]* R问好

雪纷飞

良才子的故事总是这么精彩& x9 y2 G, Q' s7 D4 y
意犹未尽

楚湘竹

很少看到良生写这种古风的文字，
  c" W2 Z' \0 m  x# w. J
9 h6 J% |9 @- b& J, _读来让人回味。。

苏良生

回復 5# 楚湘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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) X* g+ Z3 D( x
6 X  L3 W) q8 D" h/ k8 D! O    其实写历史的我有不少呢。嘻嘻